虛無的力量

　　我恨暑假。

　　雖說我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無所事事的暑假，但就像閏月一樣，當你碰到他時總會惦記著它，即使多那一天是一個多月之後的事，那樣地令人尷尬。

　　因為今年的暑假長達三個月，我決定在這暑假的初期，也就是至少剛開始的前兩週內，仍將生活重點放在那毫無夜生活可言的斗六。不幸地，這個小鄉鎮確實有簽辦我的理由，我的學期專題尚未在該學期完成，使我可以名正言順地，不必每天待在台中做城市宅男。

　　我在想，如果我們總是有暑假來彌補我們在學校裡，那些未完成的事物，甚至老師也順水推舟地開設學生輔導課，這會對我們未來生活有多大影響呢？似乎對時間的飛逝、或是自身不懂得規劃時間，都可以耍賴地推給「時間」這個無辜的直線軸。就像我今天搭火車一樣，它該死地慢了半小時，但是我能走向站務員，然後不耐煩地大聲斥責他嗎？不，我不能。因為又不是那位站務員，唆使某男子去撞火車或是橫躺鐵軌的。責任這樣的東西，一旦不是落在你或我的肩上時，只好說是「不可抗力因素」了。

　　換個角度想，如果火車誤點半小時，耽誤了一個乘客的時間，足以為那男子定點什麼罪，比方說罰個兩千或是關個一天，那麼在那輛火車上的乘客，大家的怨氣或是浪費掉的時間，足以累積至該男子提領光其銀行存款的餘額（當然我們先排除掉他失業或負債累累的因素），或令他今年中秋無法與朋友飲酒作樂。說真的，這並不是一個很難的概念，只是經濟學中機會成本的運用、再透過累加罷了。

　　當然我相信那位男子跑去自殺（雖說我還不確知他是否自殺，但我暫時這樣推論），必然有什麼苦衷，可是當他的苦衷，而引起數十位、甚至上百位乘客的苦衷，那簡直是相當大的怨念；如果這是民主國家的選舉，可能還會導致決定性的票數。但我們能對誰洩憤或是發火？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啊！就只能眼睜著放過時間、放過這一切。

　　我感受到了時間、自殺男子與火車乘客三者的連結：尷尬的怨念、令人無可奈何的同情，以及綜合起來的可笑。我驚訝地發現，雖然我也陷於這個狀況裡，但是卻能思考出這些東西來，於是我拿出紙筆，記下這個特別的時刻。